巴盐古道
石柱土家文化的根和魂

   石柱土家族自治县位于中国版图的心脏,北纬30゜,东经108.07゜,渝东武陵山区,长江南岸,属巫山、大娄山中山区。县境内有方斗山、七曜山纵贯,形成“两山夹一槽”的地貌特征。石柱古为梁州之域,西周、春秋时属巴国领地。唐武德二年(619年)置南宾县,为石柱建县之始。

石柱虽建县时间短暂,然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四川盆地渝东地区至华东的交通运输大通道,早已贯穿石柱。在这条交通线上,几千年文化积淀,底蕴厚重。其中较为突出的有三大文化现象:

一是“啰儿调”系列文化。“啰儿调”被誉为“竹枝词”的活化石。2006年,石柱“啰儿调”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中的代表作《太阳出来喜洋洋》更是脍炙人口的世界级经典民歌。

二是秦良玉文化。秦良玉生于明朝末年,因战功卓著,被南明朝封为“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忠贞侯”等。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被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女将军。

三是丰富的路文化。现已修通三条高速路,一条高铁,正在建设的一条高速路,加之濒临长江,构成“四高一铁一港”的“渝东交通枢纽门户”。这样的路文化,在渝东南少数民族地区,乃至渝东北山区,实为罕见。 

  为何石柱这么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县,会集中如此多的现代化交通线?会产生《太阳出来喜洋洋》经典民歌?会走出秦良玉将军这样的叱咤风云人物?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得揭开“巴盐古道”神秘面纱。

曾经在石柱县文化局工作的刘建平先生,致力于挖掘和探索土家民族文化多年,尤其钟爱“古盐道”,一直想为它取一个匹配的名字。2004的一天,他来到同事谭继文的画室,猛然看见《巴国盐道》石头画,伫立良久,陷入沉思。受到这幅画的启发,刘建平先生迅速整理散乱的思路,最后形成“巴盐古道”概念。2005年,刘建平先生在黄水森林公园附近一家古客栈挂上“巴盐古道·谢家店子”标识,这是“巴盐古道”词汇首次亮相于民间。2007年,刘建平在重庆文理学院学报第五期论文《石柱土家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中,首次从学术上提出“巴盐古道”概念。从此,石柱的古盐道有了一个精彩而响亮的名号。

在这个创新概念之下,石柱引发了新一轮巴盐古道热。2018年8月出版的《千年石柱》,以“巴盐古道话沧桑”为题作专节记载。石柱县志办2019年编辑的《西沱镇志》中“万里长江第一街”章节,应用了“巴盐古道”词汇。2018年后,诞生了《深山松涛》《活》等首次披露巴盐古道文化的长篇小说。因巴盐古道创作的歌曲也随之出现,比如《巴盐汉子喊太阳》(刘建平词刘治年田志慧曲),《巴盐古道情》(邓劲辉词马庆曲)。“巴盐古道”正成为研究者、文艺爱好者取之不尽的源头活水,也日益深入人心,家喻户晓。

一、北纬30゜的金丝带。

古代巴国是井盐的主要生产地,甚至为寻找盐矿迁徙,或发生战争。长江三峡库区有长时间井盐开采的历史,其中云阳、巫溪、忠县、石柱均存遗迹。

由于盐巴贸易的兴盛,从石柱县的西沱、沿溪、忠县的东溪长江码头出发,翻越方斗山、七曜山,经由湖北,延伸湘黔,形成了上千里的运输线。甚至从四川自贡、重庆云阳转运来的盐巴,也从石柱运至湖北来凤、湖南龙山等。因此,石柱县自古以来就是“渝东交通枢纽门户”。

经过进一步探秘,我们会发现一个惊人的现象,就是新修建的国道、高速路、高铁,在北纬30゜武陵山与巴盐古道高度的重叠。这绝非巧合,而是古道的变迁。因为巴盐古道自古以来就是交通大动脉,现在的国道、高速路、高铁,就是巴盐古道的凤凰涅槃,由“人行大道”,蝶变“车行大道”而已。1949年前修建的石忠公路,之后的川汉公路,渝利高速公路、高速铁路,正在修建的梁黔高速公路,都是沿巴盐古道开凿。因此,巴盐古道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运输大通道。

这些繁华的交通线为何非要经过石柱呢?

据清朝傅维鳞的《明书》2卷《志二·方域志四》记载:“石柱宣抚司,古巴国地。秦属黔中,汉曰牂牁,后周改置施州,唐为清江郡,宋置石柱安抚使司,元及明,皆因之。地连黔播,入荆襄,有便道焉。人性豪悍,无所领。”其中所载之“便道”即捷径,当为巴盐古道。我们的先辈背运盐巴,负重远行,也定然会选择“便道”,少走弯路。从地图上看,从渝东穿越武陵山到达湖北西大门来凤,走石柱是一条捷径。所以,过去的巴盐古道,现代的公路、高速路、高铁路等,选择经过石柱,就是选择的“便道”。因此,石柱县占据地利优势。

根据1994年版《石柱县志》卷12记载:从北宋开始,逐步建成起于西界沱的“川盐销楚”的盐运大道。主道由西界沱翻楠木桠,经青龙场、石家坝、黄水坝、万胜坝、冷水溪,翻七曜山至湖北利川县汪家营,再到利川恩施等地。

由于编写县志时,正值古盐道淡出人们视线的时间段,对巴盐古道缺乏系统考证研究,也未对古道命名,因此对盐大道的记载内容很少。2016年12月笔者主编出版的《盐道记忆》一书,对石柱境内的巴盐古道作了深入走访考证,收集到一些证据。在编写该书时,充分征询了本土巴盐古道文化爱好者秦顺福、陈鱼乐、刘建平、冉小平、黄玉才、冉从贤、谭红建、付克发等人的意见,并一起审定作品,形成一些新的观点。在密如蛛网的古盐道中,过州穿县堪称盐大道的有三条:

主大道:石柱西沱(石槽溪)-王家-石家-黄水-冷水,终点站湖北来凤(湖南龙山);

次大道:石柱沿溪(石溪口)-鱼池-黄水-冷水,终点站湖北来凤(湖南龙山);

次大道:忠县东溪(神溪口)-磨子乡-石柱茶店-龙沙-桥头-中益-沙子-新乐,终点站湖北来凤(湖南龙山)。

为何石柱的盐巴运输的终点站为来凤和龙山呢?因为来凤龙山历史上为湖北湖南的西大门,边贸物流集散地。龙山“联荆楚而挽巴蜀,鄂湘川之孔道也”,历史记载十分清楚。

这些古道其实就是“蜀道”,之所以要加一个“盐”字,是因为,古道上长时间承运过盐巴,盐又是涉及国计民生重要的战略物资。现在通过查找资料,找到一些依据。历史有记载的大规模使用盐道的有两次,即晚清太平天国运动期和抗日战争时期。这是有据可查的历史记载,没有记载的历史,应该还有,而且应该还要多。

综上所述,巴盐古道从古至今是一条交通运输大通道,经济大动脉,名副其实的“北纬30゜的金丝带”。

石柱县沿溪镇清明村兴旺组村民沈祖祥讲述,他的老房子叫“粮食店”,开过客栈,虽处九百米的山腰上,但在国道“川汉公路”未通之前,这里行人如织。店子里客人多时,见天要煮一斗二升米,杀一头猪,供应来往客商。家里有几条长盐凳(土语闪凳),时常放满扁背(背盐工具),浸透盐巴。后来没有客人了,放养的牛羊还回到凳子上舔食咸味。他的爷爷就是靠这家客栈发了财,给五个儿子在山下买房置地。1949年后,他的四个儿子被评为“地主”,只有幺儿因抽鸦片烟败家,定为“贫下中农”。

据《千年石柱》记载,始建于清代的黄水镇谢家店子,是巴盐古道上闻名遐迩的古客栈,民国时期最为兴旺。一楼设有力夫搁置包袱的行李间,一排长木凳,专供背脚子放置沉重的扁背。木楼板上铺一层稻草,力夫们只能将就睡“通铺”。官员和老板,睡木架子床,也是大铺,没有单间。遇上客人爆满,后到的客人只能“打凉山锣鼓”,随意找个地方过一夜。有的胡乱抱些玉米壳铺在街沿上,钻进去就睡,对天打鼾,即为“冲壳子”。这样的场景,在1949年后还持续很久,直至公路修通。可见巴盐古道曾经之繁华。

据《盐道记忆》记载,石柱县王场镇蛟鱼村白岩组罗家瑜(2019年3月去世,享年92岁)生前回忆,年轻时“捆”过锅巴盐,走来凤两次,走忠路镇多次。背脚子一般一行三五个,或者七八个,跟随带捎(小工头),在西沱“下盐店子”捆盐出发,中途经过西沱镇朱家槽大树岭、楠木垭口、王家坝乡、石家乡、黄水、冷水溪、菜籽坝、七曜山、挂子山、大环路、石盘、大堰塘、忠路、蛇槽、尹沟坡、洋河湾、张高粱子(坡后脚)、大小二村(72道脚不干)、端公房、撑木湾、清水塘、中坪、石灰窑(来凤)。 罗家瑜所在的土家寨,青壮年都捆过锅巴盐,罗家瑜老人还记得一些背脚子的名字:罗国孝、罗家兵、罗家权、罗家虎、罗家里、罗应贵、罗应富等。“大小二村”为一道大裂谷,谷前的客栈叫大二村,谷后的客栈叫小二村,属于来凤地界,中间有一条河,要反复趟过七十二次才算走完,往往一次淌水,脚还没干,就要淌第二次。在这条河里走,两边悬崖峭壁,水流不断,就像在水下钻,有“七十二道脚不干,人在水下钻”之说。

    走来凤一个来回需要一个多月,走忠路需要七八天。一般要捆一百五十斤,力气大的捆两百斤。走一趟来凤,力资只够买一斗多米(60斤)。锅巴盐像胆巴,呈白色,很坚硬。歇店子的时候,也有将盐巴取出,在锅里滚过的,但看不出折耗。有“吃不折、化不折,半斤四两捞不得”之说。意思就是,锅巴盐坚硬,在锅里滚一下,再放回口袋,老板发现不了,但如果要拿掉一坨,老板就会发现,被扣钱。返回时,一般捆棉花,有时也捎带点米。

健在的老人对走过的盐道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他们就是巴盐古道曾经辉煌的亲历者、见证者。

 、武陵山民族走廊。

巴盐古道因其厚重的历史文化价值,被著名学者费孝通誉为“武陵山民族走廊”。在千里盐道上,民族融合现象十分平常。

在湖北利川的忠路镇,至今流传这样一首歌谣:“好个忠路城,山高路不平,吃的双江水,住的四川人。”忠路镇就是历史上的一个物流集散中心,外来客商自然很多。

巴盐古道的重要起始点石柱西沱古镇,是首批中国十大历史文化名镇。该镇的一大特色便是建筑物的多样性,不仅有土家族吊脚楼,还有许多典型的“徽派”建筑。在西沱古镇不足三公里的街道上,有江西会馆(关帝庙)、四川会馆(张飞庙)、湖广会馆(禹王宫)、福建会馆(万天宫)等。繁华的商业贸易,自然吸引各地商人云集于此,并来往于巴盐古道上。

在石柱县城边的回龙山,有一座著名的三教寺,供奉儒教孔子、佛教的释迦牟尼、道教老子。该寺庙建于明朝,后经秦良玉将军扩建,也是唯一经皇帝御批和尚可以婚配的寺庙,突破佛门的戒律。“儒释道”三教合一出现在石柱,绝不是偶然,这是民族融合文化融合的例证。

在巴盐古道上,汉、土家、苗等民族广泛深远的交流融合,形成特有的“武陵山民族走廊”现象。

利川市凉雾乡的老场村,居住着一支罗姓人家。2019年9月22日笔者走访利川二小教师罗春生先生,据他介绍,清朝乾隆年间的家谱记载,该支人来自于临江府野鹤杜村(现忠县野鹤镇)。利川小河乡还有一支本族人,其祖先为石柱西沱码头人,沿巴盐古道流浪于此落业。这两支人的活动轨迹,就是沿着巴盐古道迁徙的证明。

石柱西沱中学教师汪万英女士在《无法忘却的记忆---纪念公公去世四周年》一文中记载:1921年川鄂湘战争爆发,先生(丈夫)的爷爷王安全,在湖北来凤县一家盐店当伙计。当时有许多四川人,把忠县涂井的盐,经西沱、黄水、冷水,贩运到来凤。由于吴佩孚的军队打来,盐店老板王进安闻风而逃,将盐店交与王安全照看。但吴佩孚军队到来后,没有抢劫商户,相反按照市价的三倍购买了全部库存盐巴。战争结束后,王进安返回,只要了盐的本钱,多赚的大洋留给了王安全。王安全回到石柱王场镇太和村后,用这笔钱修房置地。1949年后的“土改运动”中,王安全被评为“地主”,土地房产被分掉,王安全和妻子被人吊打,死于非命。

秦顺福先生,现为重庆市作协会员,石柱县王场镇秦家村人。据他回忆,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他曾沿着巴盐古道到达利川的忠路镇,跟随父亲做手艺求生计。后来,他将此段经历创作成小说《遥远的玛鲁河》。秦顺福先生的家世非常奇特,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谜:他的三个姑姑远嫁忠路,自己的父亲长期在利川做手艺,并且还娶了一位忠路的女人做妾。而自己也娶了一位漂亮的忠路姑娘为妻,一家几代人与忠路仿佛有割舍不断的情结。秦顺福先生一家,其实就是在巴盐古道上民族融合的典型代表。

当然,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俯拾皆是,不胜枚举。

三、厚重的文化之脉。

石柱境内的三条盐大道,每隔三十里设有盐税卡,后来税卡便兴起一个场镇。全县三十三个场镇,有二十五个处在巴盐古道上。在一个县境内的老场镇,被巴盐古道连接和涵盖得如此集中、如此范围之广,在千里盐道上实属罕见。这是渝东石柱独特的盐道现象。

在巴盐古道上,因盐而兴的客栈、歇脚店子、村落、寺庙、祠堂、风雨廊桥、吊脚楼、跳磴河等随处可见。比如石柱黄水的谢家店子、鱼池万家店子、大河江西会馆。沿溪镇清明村一段二十公里的盐道上便有纱帽山、粮食店、赶家桥、石门、高家院子等古客栈,而石门客栈还是巴盐古道上独有的“穿心店”。

石柱是长江干流唯一的土家族自治县,有了便捷的交通,繁荣的经济流通,才有文明的积淀,形成民族大融合,文化大碰撞,这是渝东石柱土家文化兴盛的经济基础。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分布广泛的古盐道、古客栈、老场镇、寺庙、祠堂、传统村落、吊脚楼,以及摆手舞、斗锣、玩牛、哭嫁等民间文化,支撑起源远流长的盐道文化和文化载体。

蜀文化、巴文化、楚文化,长江文化、山地文化,汉文化、苗文化、土家文化,在方斗山、七曜山的巴盐古道上交织感染、相得益彰。交通运输大通道,民族大融合、文化大碰撞,为孕育“啰儿调”,诞生经典民歌《太阳出来喜洋洋》,奠定了坚实基础。

位于湘、鄂、渝、黔四省交界处的湖南龙山里耶镇,是石柱盐巴运输的终点站之一。“里耶”,土家语为“开拓这片土”之意。这里最为著名的就是考古发掘出“秦简”,有“北有西安兵马俑,南有里耶秦简牍”之称,历史文化极为深沉厚重。

诞生于明朝后期的秦良玉文化,也是巴盐古道文化的突出亮点。据史书记载,秦将军一生身经百战,败绩寥寥。她为何能做到洞悉前方战事,交战前抢占先机,克敌制胜?甚至连剽悍的清军都被他打败?秦将军凭据石柱一隅,上勤王,下灭贼,纵横驰骋大半个中国。石柱乃弹丸之地,这些信息资源又是从何进入她的视野的?

当然,毋庸置疑的是,这离不开便捷的巴盐古道。没有巴盐古道,她连走出石柱都困难。巴盐古道,既是一条经济繁华的“金丝带”,也是“信息神经元”。

因此秦良玉将军的决胜法宝,除了天时人和还有地利。她不仅利用巴盐古道走出石柱,征战各地,而且,他利用巴盐古道,建立起固若金汤的军事堡垒。石柱的每一条盐道,都有她精心设置的战略据点和屯兵之所。秦良玉是一位军事家,也是一位深谋远虑的政治家。她的思想包罗万象,善于吸取当时最先进的政治、经济、文化思想,不是一位狭隘封闭的土司。而形成秦良玉政治、军事思想的重要支撑点之一,就是巴盐古道。借助古盐道,她不仅能得到充沛的物资装备,还有民族融合,文化碰撞下的先进文化,以及领先时代的科技信息,最终形成了秦良玉的军事思想和政治思想。这才是秦良玉文化的精髓。

由于公路的修建,高速路、高铁等现代化交通格局的形成,很少人再踏上那些苍凉的古道,加之人们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隐藏在深山荒野的盐大道淡出视线。而当地政府对于传统文化的挖掘保护传承没有跟上,上世纪七十年代至世纪末,巴盐古道文化探索研究出现断崖式下降,呈现模糊和空白状态,甚至出现认识的误区,缺乏本土文化的自信。关于这一点,我感触颇深。2019年7月24日我在县图书馆讲巴盐古道文化时,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即“石柱土家文化的根和魂在哪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说明石柱的土家族后裔们,已经开始忘记先辈的苦难,和那些留存于巴盐古道上的血泪记忆。

关于巴盐古道,有些事情是无需引经据典予以证明的,因为我们的先辈走过,出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石柱人,多数走过,刻骨铭心。在石柱土家人心里,这是一条生存之路,希望之路,情感之路,复兴之路。

一、生存之路。

巴盐古道,是一代又一代的土家人为了求生存而艰难攀爬的心酸路。背运盐巴的人,均为穷苦百姓,要么为了一家人生存,要么为了免除兵役。巴盐古道,是背夫的泪之路。 

背脚子有十苦:苦身份贱。下苦,大多为社会最底层的失地农民,衣食无着,别瞧不起,⾃⼰也抬不了头。路途远。走一趟来凤须一个间,“早上三杵慢悠悠,晚上三杵赶宿头”,疲于奔命。三苦肩上重。背脚子的货物都在七十以上,运盐的工具扁背、打杵马灯草鞋、脚码等都有,爬行途中常常是步三打杵”,走几步得杵地歇息。上行如登天梯,且行且歇,累得人停下就不想走。下行“脚打闪”。四苦路途险。岩口、回面坡、摩天坡、天转溪、铁门槛、连三冲、七十二道脚不干,巴盐古道上这些路段,仅闻其名字就会胆战心惊,何况负重前行五苦天恶。只要下下雪,背脚子就得在扁背上挂个架,撑起斗笠。遇到连绵,只好停留客栈。冬天雪封结冰,就裹在脚上,草鞋套上笨重的铁脚码,防滑保暖。 六苦蛇咬。“背子客、背子客,走到路边路边歇,路边有条乌梢蛇,把你咬成两半截。”崇峻岭之中,路遇毒蛇猛兽,死于非命者常有 七苦饥寒随充饥的食物多为猪儿粑(玉米窝窝头),剩菜汤。“转弯抹到晌午,阿弥陀佛上楠垭,卡关上不说话,玉米馍馍啃两茬”“想吃一口汤,除害场病”,这是对背脚子饥寒交迫活的真实描述。苦匪劫道。单,遇到棒老二吓破胆,五钱难得保全身,十文钱难得保命。顿打,全身脱得光叉叉,绑在树杈杈。”遇到匪时,背夫只能抱头蹲下,把脸侧向边,避免挨打丢命,决不能和匪对视,否则必遭灭口九苦歇脚难。“背子客,背子客,走到哪里哪里歇。”天黑后,背夫们只能在沿途的将就,“垫的烂席盖的草帘,睡倒逮虱条件分简陋苦收微。走一趟来凤,只能换回一斗米,又称“斗米生意”。遇上匪或天气不好,能够空归来就算万幸。

据《千年石柱》记载,国家曾两次大规模启用巴盐古道,即清末太平天国和抗战时期“川盐济楚”运动

1851年,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军攻占了长江道,切断了淮盐销鄂湘的通道,楚地盐告急。消息传朝廷,咸丰帝坐卧不安。湖总督张亮基向咸丰帝进谏,四川楚地的盐道很通畅,于是“川盐济楚”的相关政策和措施随之出台。此后从忠县中坝转运至西沱的盐与俱增,长江上游和峡江其他地区的食盐,也纷纷转至西沱,通过巴盐古道运往楚地。盐巴贸易的兴起,背夫队争相开凿盐井、投资盐巴生意。《四川报》曾载:“川盐济楚政策实施二十六年,四川向长江中下游地区运送的四十亿吨以上,上缴朝廷各种课税约合六点七亿两。

抗战时期,巴盐古道迎来第繁华时代。国政府迁都重庆后,为解决战时资金缺问题,也为弥补两湖地区淮盐之短缺,国政府发起第“川盐济楚”运动。当时, 批的资到新盐井的开凿上,国政府还主动给盐商们提供贷款,鼓励大量采用机械设备,提效率和产量。史料显示,1941 年底,川东盐务管理局管辖区内各级盐务机构达四十二个,原湖北和豫南的淮盐销售地区均为川东盐务管辖区域,三峡井盐业进“井喷”模式。1944 年,仅盐税收入就占四川国税收入的60%,约占全国国税收入25%。

“川盐济楚”的国家战略中,巴盐古道几度承载起国家意志,成为民族生存之路

二、希望之路。

古代巴人“凿石成路”,开拓出一条条巴盐古道。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巴盐古道历经战火洗礼与朝代更迭而依然坚挺。无数背脚子、挑子客,在千里盐道上,用肩膀扛起了苦难,走出了希望。

巴盐古道历经销盐、移民和战争生生不息从秦汉到国时期,巴盐、蜀锦、茶叶、连、漆、桐油、丹砂、木料、灯草、兽皮等产品,从巴盐古道源源不断地对外输出。元末明初、清初时期,湖广填川的移浪潮中,巴盐古道成了族大迁徙的命通道。给中华民族治疗战争创伤,恢复国家元气带来新的希望。

石柱县西沱古镇就是商贸兴镇的典型,早在新石器时代,土家族的先人就在西沱镇繁衍生息目前发现有观音寺、沙湾、砖瓦溪、公龙背等商周遗址。秦汉时期,川东盐业兴起,西沱成为当时川东地区的商业重镇。唐宋时,西沱是川东、鄂西边境物资集散地之一从古至今,西沱就是长江上游重要的深水良港西沱场镇从江边垂直向上伸展五里,直搭山顶“独门嘴”,三峡水库蓄水前,共有113个台阶、1124步青石梯,称为“云梯街”,万里长江第一街”之美誉

单从西沱云梯街建筑特点看,这里是商贸兴镇的典型。商人或者居民,自发沿着巴盐古道修建房子,凿石成基,层层叠叠,一间接着一间,逐级而上,毫无刻意规划痕迹。这样奇特的建筑,正好反映了巴盐古道精神内涵,即“执着向上、勇于登攀”。西沱云梯街,是西沱码头人在光石板上为人,“破石扎根,凿石成路,踏石留痕”的生动写照,也是石柱土家人民顽强不息、奋发图强的宝贵精神财富。

居住于石柱县王场镇蛟鱼村白岩组的罗应平老人1936814日生)回忆,解放前,家乡十分穷困,男人几乎都背过锅巴盐。他们将“背”称为“捆”,用的简陋工具“扁背”,只要将货物往上放好捆牢,手持背杵,走多少路程都不会掉落。这些力夫在当地称“下力汉”,或者叫“背脚子”,长途跋涉,艰辛异常,有句歇后语:“背脚子一碗米—半夜都搞起”,意思是背脚子虽然收入微薄,但还得挣扎着前行,只有不停地走下去,全家人才有生的希望。

抗日战争时期,罗应平的父亲就给国民党的军队(据说是汪精卫)“捆”过一次锅巴盐。当时盐巴是战争物质,无人敢半道抢劫,一旦被抢,当地保甲长脱不了干系。他们出远门时,一般会准备两双草鞋,两双脚码子,下雨天换成平底脚码子,雨雪天换成尖钉的脚码子。背脚子们一起出发,有去有回,绝不落单。背锅巴盐的男人,还可以免除兵役。

 罗应平老人还能熟练背诵一首从湖北利川忠路镇学到的民歌:“杉木扁担两头翘,小男出门当带捎(小工头)。 一下忠路把盐捆,走到湖南把盐交。上挑棉花到四川,下挑盐巴到湖湘。”1950年,十五岁的罗应平跟随叔叔罗家里、罗家义等,到过利川忠路“捆”过粮食,走的就是石柱至利川这条巴盐古道。走了天到忠路,饿得心慌,但手头紧,就着萝卜干喝酒,醉得一塌糊涂。因为歇店人多无处安身,酒醉后的罗应平被人抬到店老板床上睡下,忘了解下草鞋和脚码子,半夜翻身蹭伤了老板,闹得不愉快。他们返回时路经建南,到万州的大溪口交货,走了天。沿途他吃过的食物有:帽儿坨(白米饭)分钱一碗,皮蛋分钱一个,小汤圆分钱一碗。

从罗应平老人回忆看,虽然盐道艰险,但穷苦人家依然视之为“希望之路”。

三、情感之路。

由于巴盐古道是一条通向外界之路,世世代代土家人奔波于此,早已结下不解情缘。过去,由于对盐大道认知不足,专家学者在研究秦良玉文化时,多从天时人和着墨,而对地利优势,几乎没有纳入视野,这与盐大道文化没有形成系统考究有关。比如田应良先生的《金戈铁马女将军》,贝锦三夫的《秦良玉》,洋洋洒洒几十万字,竟然只字未提古盐道,这是令人遗憾的。因为秦良玉将军调兵遣将、行军布阵,不可能离开古盐道这些“便道”,她的白杆兵是不会飞的。

二十世纪早中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事业,曾借助盐道开展地下秘密工作。刘邓大军解放大西南时,选择的进攻路线很多也是盐大道,古盐道上留存多处“烈士墓”“红军井”“解放军临时驻地”等遗址。巴盐古道对于新中国的创建立下过汗马功劳。

1949年后三十年间,川汉公路修建前,巴盐古道仍然发挥着重要的物资输送作用。我们的先辈很多人背过锅巴盐,走过巴盐古道,三尺石板路上至今留存着一个个“杵窝”。

文学艺术作品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啰儿调”山歌也一样,离不开生活的土壤。在“啰儿调”的歌词里,其中不乏“背脚子”不畏艰难,顽强拼搏,征服大自然的真实写照。背脚子们走过一山又一山,趟过一河又一河,与“啰儿调”歌词描绘的情景一致,背脚子爬坡上坎、翻山越岭、踏平山河的豪迈与呐喊,在山歌里也有呈现。“啰儿调”民歌作为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巴盐古道同样提供了丰富的生活源泉。

刘建平先生在《巴盐汉子喊太阳》歌词里写道:我是山寨背二哥,打一杵来唱首歌。太阳送我上高山,月亮接我下大河。天晴下雨照样走,汗水盐水洒一坡。背起三步两打杵,铁脚踏出春和秋。”这是现代版的石柱土家山歌,唱的就是巴盐古道,寄托了作者对盐大道的深情厚谊。

有一位石柱的退休教师刘忠成(刘建平父亲),热心于巴盐古道事业,于2007年在黄水药用植物园专门创设“巴盐古道历史文化博物馆传承和保护巴盐古道文化

沿着古盐道,我们的祖先,建有多处古客栈、寺庙、木桥、石桥、村落、集镇,很多遗址保存完好,与土家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直到今天,有的还在发挥重要作用。千百年来,发生在盐道上的历史事件不计其数,每一段路、每一间客栈、每一步石阶,每一窝杵印,都有精彩的故事,是一条充满传奇的文化走廊。它凝结着无数土家儿女的情感。

巴盐古道进入正史或方志的很少,发生于盐道上的重大事件、逸闻趣事,便靠土著居民代代相传。而今,这些古道多数已经废弃,背过“锅巴盐”的老人变得稀有,居民迁徙严重。所以巴盐古道的文化挖掘和保护凸显重要,刻不容缓。出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之前的人,由于贫困和交通不便,读书求学,走亲访友,生意往来,大多用双脚走过巴盐古道。他们见证过爬坡上坎的苦涩心酸,见证过追逐爱情的痛苦与甜蜜,见证过放飞理想的慷慨激昂,对盐大道总有一种爱恨交织,挥之不去的情愫。直到今天,盐大道还深深的镌刻在他们的心里。

2016716日,石柱县作协二十余人“重走巴盐古道”文艺采风活动在鱼池镇举行。这次活动主办方是鱼池镇,主要采风点为鱼池古镇、十里荷塘、灵山佛、沿溪镇粮食店、纱帽山等古客栈参观点。这次重走巴盐古道,虽然有了便捷的公路连接,但我们一行人仍能感受到“大钉杵”叮叮当当的脆响,仍能感受背脚子疲于奔命的喘息,感受到古道神秘深沉的文化魅力。

随着国家对于巴盐古道文化的挖掘和保护,贫困乡村旅游精准扶贫开发的强力推进,石柱县致力于打造“全国著名康养休闲生态旅游目的地”。相信石柱境内的巴盐古道一定会获得重生。

在西沱古镇,有一支“云梯街”的守望团队,巴盐古道文化的狂热分子,古镇居民称为“老瓦片”“青石板”。他们中的代表人物有:谭继文、谭国文、谭红建、陈小华、黄宁平、谭光华、邓劲辉、卢军。有歌曲《古镇西沱》《百龄老树》等。谭红建是一位摄影师,他的QQ空间有很多关于巴盐古道的照片、视频、歌曲、文章。可谓古道热肠,情真意切。我也是一名守望者,不仅挖掘文化,热心古镇事业,创作了以西沱古镇为背景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活》,以文学的形式,记录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六十年的古镇风情和百姓生活,填补了西沱古镇无长篇小说的空白。并期待抛砖引玉,出现新的更好的文艺作品面世,为西沱古镇文化旅游发展添砖加瓦。

巴盐古道,这是一条石柱土家人永远无法忘怀的情感之路。

四、复兴之路

巴盐古道自古就是石柱县连通外界的交通运输大通道。但是,随着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推进,巴盐古道已经不适应土家人民对日益增长的物资文化生活的需要,落后的交通设施已经明显成为制约经济发展、民族复兴的瓶颈。

巴盐古道虽然有着地利之优势,但是,要将这个优势变为现实,真正实现巴盐古道的蝶变,把这条生存之路、希望之路、情感之路,变为土家民族的复兴之路,谈何容易。为此,石柱历代仁人志士,以及土家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木垭口是巴盐古道上方斗山的第一个关口,据清朝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 的功德碑载“厅境出山以至于大江者,凡数道为楠木丫(垭)为最捷,而货物出口、徒旅上下亦为楠木桠为最繁,实川湖陆道咽喉也。山门陡峻,石尤坚滑,负贩往来者从来苦之。昔人攻取他山之石改修此路……” 碑文详细介绍了修建方斗山巴盐古道的原因和经过。

据《盐道记忆》记载,沿溪镇清明村石家组居民向天成老人回忆,他的高祖向登奉,因为开“石门客栈”发了大财,便着手修桥补路,以思回报。沿溪镇石溪口码头至岩口一段盐大道,年久失修,行走困难,他以背一块石头供一顿伙食为条件,邀请过往行人背运石块,再请匠人安砌。花了三年的时间,从沿溪老场至两汇口、崔家坳、打风坳、赶家桥、粮食店、纱帽山到岩口,二十多公里的巴盐古道,加固增宽,大大方便行走。他在拱洞桥和石门两地立下石碑,记载了工程起始时间,投资投劳情况。可惜这两块石碑,均毁于解放后的土革时期。

陈兰亭,石柱大歇镇陈高村人。武术大师。1928年他升任刘湘部师长后,回报桑梓,出资修建了石柱至忠县的公路。这是石柱县的第一条公路。陈兰亭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当过军阀,任过民国军队师长,川陕鄂、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副主任,陆军中将,杀害过地下共产党员,攻打过共产党游击队。但他在1926年接受刘伯承策动,响应共产党,后来参与发动彭县起义,使解放军顺利进入成都。正因如此,1949年后,陈兰亭得到新政府的妥善安排。1961年,陈兰亭病逝,享年七十四岁,乱世枭雄,得以善终。2004年,石柱县编撰的《石柱县军事志》,还将其作为石柱县军事名人专门立传。这条公路,出石柱县城,经大歇、茶店、到忠县的磨子进入忠县,便是沿着巴盐古道而建。

将古道完全脱胎换骨,当属新中国成立后的七十年。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国家投资建成成都至武汉的“川汉”公路,完全沿着巴盐古道开凿,也是四川盆地渝东地区穿过方斗山、七曜山连通华中、华东的第一条交通命脉。

时任石柱县长的岳中焕先生(现年68岁)包含深情地回忆了修建“渝利”高铁的艰难历程。数千年来,从四川盆地渝东地区东出华中、华东的高速通道,一直被渝东、鄂西的方斗山、七曜山阻隔,修建沿长江东出川渝的铁路,结束世世代代只靠川江航道进出四川盆地的历史,一直是个梦想。2008年,国家启动建设时,有“石柱方案”和“沿江方案”之争议。后来,专家们被石柱方面提交的翔实的调研论证报告所吸引,最终采纳了“石柱方案”,即“涪陵-石柱-利川”线。

为何会确定“石柱方案”?笔者认为,除了石柱土家人民的热切期盼,国家考虑到贫困地区脱贫发展迫切需要,石柱县委政府的主动积极争取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性因素,即巴盐古道“便道”。从地图上看,四川盆地渝东东出华中的“捷径”,石柱乃必经之地。

这条高速铁路于2008年开工建设,2013年12月28日通车,承载多少代中国人梦想的交通大动脉至此变成了现实。高铁建成后,石柱至重庆1小时,至武汉5小时、至广州8小时,至上海9小时,至北京10小时。迅速提升了石柱的区位优势。在此期间,国家还陆续投入巨资,修建了梁黔、渝利高速公路,从石柱穿境而过。

土家人走了几千年的巴盐古道,被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完全覆盖和取代。石柱县从此驶入了现代化进程的快车道,也奠定了民族复兴的坚实基础。

2015年开始的“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国家行动,处于武陵山连片特困地区的巴盐古道,以及巴盐古道上的特有构筑物,有的被修复,有的被保护,有的还成为旅游景点。鱼池镇、冷水镇、桥头镇的巴盐古道,成为旅游精准扶贫的典范。一条条尘封已久的古盐道,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更为可喜的是,石柱县委县政府,已经关注到巴盐古道的价值,纳入康养生态休闲旅游的总体开发规划,逐步对境内的盐大道予以保护、维护和开发。

石柱县政协副主席马世兰女士,在2017年至2018年间组织多次采风活动,并提出“北纬30゜的金丝带”创新概念,积极推动盐道文化的挖掘保护和利用。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这样评说:“巴盐古道是继古代丝绸之路、玉石之路、茶马古道、蜀道之后的第五道,是维系川渝鄂湘黔边区家、苗汉族,乃中华族的又一情感之路、化之脉。 2017年5月31日开幕的“中国·重庆石柱首届康养大会”,则定位为:巴盐古道是继丝绸之路、茶马古道之后的第三大古道。寄予了更高的希望。  

在渝东南五个少数民族自治县中,唯石柱处在长江边,境内有三个乡镇靠近长江。而今已经形成“四高一铁一港”渝东交通枢纽门户,区位优势明显提升,必然促进经济大发展、文化的大繁荣。这些基础要件的形成,对于石柱融入长江经济带和“一带一路”的国家发展战略快车道,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石柱不仅仅局限于重庆、中国,将会走向世界。石柱康养生态旅游,也不仅仅面向重庆和中国,必将接受世界。石柱的未来可以更高。

巴盐古道的历史之久远,涵盖范围之宽泛,价值之巨大,文化积淀之厚重,情感之浓烈,足以支撑起石柱土家文化之根基,也是石柱土家文化之灵魂,还没有其他文化现象能与之媲美。“巴盐古道”和“四高一铁一港”,一脉相传,贯穿古今,进入新时代。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必然有新的发展,展现新的风姿。

 

2019年9月29日作于石柱,作者罗涌,地址:重庆市石柱县检察院,电话13709493408,邮编409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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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石柱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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