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华
记忆中的年是母亲的一缕乡愁,是父亲的一坛老酒。
记忆中的年,应该有三十多年了。那些年,我们一家四口住在渝东南一个山区校园里。每逢过年,最忙的就是母亲。教师平时的生活十分清苦,很难打上一回牙祭,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改善伙食。于是,母亲就会在这个时候展示厨艺,做许多好吃的家常菜。口感滑嫩的炸酥肉,色香味俱全的烙蛋条,甜香味浓、肥而不腻的洗沙肉,都是母亲的拿手好菜,也是我的最爱。母亲包的汤圆也是我最爱吃的,馅料丰富,有黑芝麻、核桃仁、花生、红糖等。我一吃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一般要吃十几个。
高山的冬天异常寒冷,每到大年三十,大雪纷飞的场景是常态。父亲喝着小酒,大家围坐圆桌吃着母亲准备的佳肴,旁边烤着炭火,给寂静的校园增添了一丝暖意,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后来,在山区教书多年的母亲被调到临近县城的一所小学任教,全家人来到新的校园。这时,父亲已退休。每到春节来临之前,最忙碌的又是父亲,总是在为他的“文房四宝”做准备,大家为他写春联、卖春联忙前忙后,一起帮他裁红纸、端砚台、调墨汁。那个时候,我工资不高,妻子又下岗,经济上十分拮据,女儿上幼儿园的费用,基本就靠父亲的春联摊积攒而来。
一般情况下,大年三十的春联最好卖,尤其是街坊邻居总是要忙完了活计才来买,还有一些单位需要大春联,也要等到年三十才找父亲现场书写。忙完写春联、卖春联,时间已经不早了,母亲才开始做年夜饭,不过还好,好些菜是母亲早就准备好了的,烧热即可。虽然那几年的年夜饭都很晚很晚,但每次都吃得很香很香。
近几年,随着母亲年事已高,还患有严重的白内障,不能亲手做那么多好吃的了,过年总是少了一点味道。如今,母亲已经离世,我的眼里总是饱含泪花,今后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饭菜了。父亲因病离世至今已二十余年,记忆中的年、记忆中的温馨、记忆中的欢乐,永远成为过去时。
新春来临,当我漫步大街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观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闪烁,听千家万户溢出的欢声笑语,赏恭贺新春的各类精彩节目,我又回味起记忆中的年,怀念之情油然升起,心中充满无限惆怅……
记忆中的年是母亲的一碗汤圆,是父亲的一副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