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条玉带河

我的家乡在渝东石柱县,有一条母亲河名字叫龙河,她汇集了方斗山、七曜山丰沛的降雨,径流量大,穿境而过,从鬼城丰都注入长江。

流经县城老城区的一段叫玉带河。河道绕城而过,形如半圆形的玉带,老城便建在这一弯冲积滩上。连接玉带河的两头,由明朝开凿的用于浇灌的水渠,现在则变成老城的一道风景。旧城改造时,拆沿河房屋,修建了公园,犹如一块碧玉镶嵌在城中,被称为“玉带公园”。不知何原因,现在人们却将这条水渠称之为玉带河,但此“玉带河”非彼“玉带河”。

这两条河,构成一张巨大的弓,位于城北的“石柱大桥”,则似一支搭弓之箭。明朝女将军秦良玉的都督府便建在老城里。弯弓、利箭、都督府,全然一副古战场的沧桑画卷,给老城平添了历史的厚重与深沉。

玉带河的存在比县名还要古老。石柱于唐武德二年建县,时间短暂,自古为武陵山蛮荒之地,偏居一隅,闭塞贫穷落后。但是,从四川盆地渝东地区,穿越武陵山,直达华中华东的巴盐古道经过石柱。历史上盐巴贸易兴盛,而且实施过“川盐济楚”国家战略,石柱土家人在这条交通运输大通道上繁衍生息。民族、文化交融碰撞之下,走出了叱咤风云的秦良玉将军,诞生了“啰儿调”系列民歌,其中《太阳出来喜洋洋》尤为著名。家乡因占据地利,形成“四高一铁一港”的渝东交通大格局,古盐道变迁为中华民族崛起复兴的康庄大道,成为名副其实的“北纬30°金丝带”。

“将文化”“乐文化”“路文化”,构成石柱县独特而鲜明的传统文化现象。县城的兴起提升了玉带河的名气,玉带河则为县城增添了灵气。

玉带河两岸已经开辟为公园,我经常在河堤漫步,总会看见这样的景致:一群白鹳在河面上飞翔,突然散落下来,有的站于浅水中,有的站立在鹅卵石上,有的则飞到河中间的绿岛小憩。白鹳、野鸭等水鸟在两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起起落落,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鹅卵石上垂钓的老人,觅食的白鹳,掠水的燕子,都会引起我的驻足观赏。

在我的眼里,鹅卵石是玉带河的符号,有时是逗号,有时是句号,有时是惊叹号,有时是省略号。这些符号是玉带河悠长岁月的见证者,没有这些符号,玉带河便没有了鲜活与跳跃、悠扬与婉转。由于修建了拦河坝,曾经在鹅卵石上的垂钓者,现在只能在高高的河堤之上,在公园的栏杆内放线收竿,再也感受不到撩起裤管趟过清凉河水,踩在鹅卵石上的那份旷达与野趣。

在县城居住近30年,玉带河已经融进我的血液。我还清楚记得,原来的玉带河是孩子们的天堂。每到夏天,我便带着儿子下河洗澡。我们随便找一个水凼游泳玩耍,找螃蟹和鱼虾。那个时候,河水清澈见底,鹅卵石跟河水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灰尘和垃圾。

玉带河被拦截,但还没有蓄水,河面虽然变得平整含蓄,却也缺乏活泼与欢快。埋于水中的鹅卵石,不时也可以探出头来,晒晒太阳,数数星星,看看大山,跟人聊天,让鸟儿栖息。

我的这种思古之幽情,也许会被蓄水后端午节赛龙舟的锣鼓与欢呼所取代,被摇曳于波光里晚归的渔船所陶醉——那又是另一番景致。

家乡的这条河,默默奉献着甘甜的乳汁,滋养了两岸的土家人。然而,险恶陡峭的高山峡谷,依然尚存贫困。2015年,石柱土家人进入脱贫攻坚新模式。

2019年4月15日,龙河之源的七曜山中益乡华溪村,迎来了习近平总书记。总书记沉稳的脚步,踏上这片热土,查看贫困村的“两不愁三保障”情况,给大山深处的土家人带来了战胜贫困的信心和力量。

而今的玉带河,越来越漂亮了,简直就是一条优美而恬静的水墨山水画廊。大自然的杰作,土家人的勤劳,造就了一座山水园林城市。

玉带河岸的变化日新月异,让我禁不住作歌咏之:

半城楼宇半城水,

一条玉带一首歌。

弯弓射雕女将在,

青山翠拥洲之河。

作者 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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