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奔流

龙泉大堰进水闸

龙泉大堰取水口

渠水穿过绝壁

龙泉大堰一角

记者　文星龙/文　特约通讯员　汪万英/图

这条绝壁上的天河，绵延15.3公里，至今玉带长流，人们叫它龙泉大堰。

绝壁窄堤，走一步尚且胆颤心惊，当初是由人工一点一点凿出来的。

劈开太行山，漳水穿山来。上世纪60年代，河南林县（今河南省林州市）数十万干群苦战十个春秋，在巍巍太行山上建成70.6公里的红旗渠。

就在林县人书写这一传奇之后，在黄鹤镇（原黄鹤乡）鹰嘴岩大峡谷中，黄鹤儿女历时4年，也在悬崖绝壁上凿出了一条15.3公里长的引水渠，至今清流涓涓，灌溉、饮用、发电，滋养着沿线村落，保证了1336亩田地的有效灌溉。

这条碧绿的“人工天河”静悄悄地流淌了40年。它流淌的是汗水、是血液、是信仰，是老一辈开拓者的英勇情怀!

据《石柱县志》记载，龙泉大堰于1976年2月动工，1980年3月完工，渠道宽1米，深1米。至今鲜为人知。

近日，笔者驱车来到群山环抱的黄鹤镇三房坝（小地名），在当地老农的带领下，攀上了海拔1000多米的绝壁。

那天汽车翻越七曜山，在莽莽苍苍的鹰嘴岩大峡谷中，沿着山间小路盘旋而上，从海拔300米左右，爬升至海拔800米，在山腰一间民房前停了下来。

“现在开始，只能靠双腿啦，我带你们上去看渠。”汪龙村的王成文老人，笑眯眯地说。

今年65岁的王成文，精神矍铄，一件深蓝色的衬衫扣得严严实实，清爽整洁。据他回忆，在他14岁时，曾亲眼目睹该村6个大队的壮年劳动力上山参加引水渠的修建工程。

王成文戴上草帽，腰间背了一把带刀架的弯刀，健步走在前面。

穿过一片玉米地，迎面就是陡峭的山坡。荆棘丛生，一条小道时隐时现。老人扬起弯刀，左挥右舞，不一会儿，就为我们清理出了一条清晰可见的道路。

烈日当头，我们踩着当年开山修渠散落下来的碎石艰难地前行，汗水如雨水一般，湿透了衣裳。

30多分钟，我们喘着粗气到达海拔1000米左右的半山腰。蓦地，一条约1米宽的水渠出现在眼前。水渠一边紧贴绝壁，另一边由石块垒起、半米宽的渠堤，耸立在绝壁之上。

眼前，清水静流，不急不缓；头上，蓝天如洗，苍鹰盘旋；远方，奇峰兀立，山峦蜿蜒起伏；脚下，峡谷万丈，林木葱茏。

30多年前，我曾经沿着龙泉大堰走过一次，因渠道刚修好没几年，“天河”悬在半空，绝壁千仞，光溜溜的，寸草不生，走在窄窄的渠堤上，如履鱼背，胆颤心惊。30多年过去，其惊险与恐惧记忆犹新。

再次重走“天河”，堤岸上下已是杂草丛生，窄窄的渠堤上布满了青苔和树叶，虽险象不在，但脚下却暗藏危机（湿滑）。在前方引路的王成文也放慢脚步，边走边向我们讲述水渠的来历。

上世纪70年代，黄鹤乡一带，虽有田地万亩，却是靠天吃饭，一遇灾害，庄稼几乎绝收，群众生活贫困。

在黄鹤镇东北部与龙潭乡交界处海拔1200米的高山上，有一个名叫孙大湾的山间峡谷，龙潭河在这里汇聚喷涌而出。

或许就是受了红旗渠的启发，人们有了大胆的想法，从孙大湾引水灌溉。

1976年2月，当地政府组织专业人员进行勘测后，决定在从山峻岭中开凿一条人工灌渠，起自孙大湾，途经乓头岩、马家岩、蓝家岩、庙子岩、田家岩、彭家岩等大队，止于鱼泉口沙湾水库，全长15.3公里。渠道设计成1米、宽1米深的渠槽，每千米下降1米，绕山自流。没有钢筋水泥，以石灰细砂搅拌成浆，填充粘接石缝。

1976年2月2日，正月初三，鹰嘴岩山上响起了巨大的炮声，灌渠开工。此后4年间，全乡6个大队的千多名壮劳力，投入了这场引水大战。

指挥部将灌渠分成了20多段，每段由一个连队(生产队)攻坚。指挥部要求，辖区每个壮年劳动力轮流到工地劳动3个月。循环往复地轮班，直到工程完工。每个壮年劳动力每天从峡谷底的龙潭河背50公斤细河砂或50公斤石灰到工地。王成文的表哥当年曾先后5次上工地，最长的一次连续干了4个月。

王成文说，比他大3岁的表哥参加了修建龙泉大堰，他们负责的一段，正是马家岩地段，长约800米，是整个工程最为艰险的一段。此处峭壁千仞、悬崖万丈，往外一看脚杆打颤、心里发毛、全身直冒冷汗！

“当时建设设备简陋，王成文老人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建设者们用坚韧的藤条做成能容纳两三人的笼子，用绳索从山顶上缓慢放至绝壁的指定高度，由一两人握住近2米长的钢钎，在绝壁上固定好位置，另外的人抡起铁锤，在绝壁上开凿炮眼。

一锤一锤、一尺一尺……15.3公里的渠道就是这么凿出来的。

踩着石堤走到一个岩嵌，王成文十分激动地指着岩嵌的一角说：“当年我表哥就睡在这里，睡了足足两年时间。”

“怎么睡？”我问。“在悬崖边割一捆野草，往地上一铺，背上背个棕蓑衣，倒地一睡，一夜就过去了。”王成文回答。

岩壁字迹斑驳，有一些还尚可辨认，“共产党员向前冲，赤胆忠心把水引！……”

王成文告诉笔者，1980年3月2日，灌渠竣工，全线通水，群众一片欢腾。次年，黄鹤乡粮食丰收，几个大队的老百姓带上大米，敲锣打鼓来到乡政府，感谢开渠引水之恩。

时至今日，龙泉大堰那不息的清流，伟岸的大山，仍然牢记着那一段豪迈岁月!